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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看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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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手机嗡的轻轻响了一下,象是短信提示音。可是刚进门放下包的魏欣蓉却清清楚楚地看到,手机屏幕上有电话在响。

    “铃铛,你电话。”

    她嘴太快,急得赵媛媛简直要抓狂,赶紧给她使了一个眼色。然后两个人就躲卫生间去了!

    “这什么情况啊?”魏欣蓉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对。

    赵媛媛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,但她知道:“周五晚上铃铛接了这人的电话就出去了,一晚上没回来。今天白天你不是不在吗?我就看见她手机亮了有几十回了。都是这个号,还有别的号,可铃铛一个也不接。脸色黑黑的,一天都没和我说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难不成,是她男朋友?”

    魏欣蓉这个猜测很狗血,但非但赵媛媛认同,连九点多回来的程诺听到这事儿后也觉得是这样。

    “铃铛长那么漂亮,可是从来不见她和男生多说话,谁也不理。我就觉得她肯定是有男朋友,要不然也是有喜欢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她怎么不跟咱们说啊?”

    “大概是哪里不方便吧?或者说,象现在这样,她们吵架了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和男朋友吵架这种事,任何人也不能劝。三个女生很默契地当起了残疾人,视而不见听而不闻,甚至在铃铛最后把手机关掉后,也很识趣的一字不发。

    然,整整一个礼拜都不和人说一句话,是不是也太恐怖了?

    “要不然,明天和我媛媛带她一起出去玩?”魏欣蓉觉得这么下去,不是办法。一个礼拜不说话,得了抑郁症怎么办?她们凑在一起开小会,程诺也同意。可是她们三个周五下了课回来的时候,却看到铃铛在收拾包包:“铃铛,你要出去吗?”

    卫铃嗯了一声:“我去爷爷那里住两天。礼拜天晚上回来。”

    赵媛媛好奇地还想问,却让人拉住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从学校里出来,外面的小巷子人流如织。周末的晚上,学校外的这条小巷子总是最热闹的。一堆一堆来玩的,一对一对出来压马路的,什么样的人都有。就算是有一个人的,也都是喜气洋洋。

    可她,却心情沉重。背着背包走在小巷中间。在这里是打不上车的,要走到外面的大街上才能打到的。而她走着走着,便觉得脖子后面一凉。然后身子就被人撞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!同学,你没事吧?我赶时间。”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满脸急色,和她说了一句就急急地往外跑去了。

    卫铃楞在当地,直到旁边有同学过来拍她:“他把你钱包偷走了,还不快追?”

    原来是小偷?

    卫铃冷笑,大步地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可那人跑得和兔子一样,她步行再快也不可能追上。等到街口的时候那人早不知道哪儿去了!

    然,卫铃却突然笑了。

    她捻了捻手指,轻轻地以别人几乎听不到的语气讲:“那人在哪里?”

    手链动了动,地上一枚落叶被风轻轻地吹了起来,滚向了东边。卫铃跟在后面慢慢前行。到一个路角,地上就会有一枚落叶或者一个包装袋被风吹着动一个方向。她慢惭前行,并不着急。因为她知道,她肯定能找到那个人。

    可是,小乐并不这么想。他还以为今天的事已经到手了,正拿着新到的手在一个街角的小饭店吃水煮鱼的时候,就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。扭头一下,惊得咣的一下,摔了个屁蹲,直接坐地上了……

    “能把钱包还我吗?”

    卫铃笑得很和气,可眼前这男人却象是见了鬼一样,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。

    一路跑出去了有五六里才停下,可他才坐在地上缓了没三分钟,就觉得裤兜里有什么东西在跳!

    是那女生的钱包!

    小乐嗷的一声尖叫,把这钱包远远一扔,撒丫子就跑了。

    这次,他没敢再歇,一口气就跑回了自己家。关门关窗户,然后拿着一把刀缩在被窝里,睁着眼睛直楞楞地瞪着门。

    他这是惹上什么了?

    那女生什么来路?

    他象是猜到了,可隐隐的却又不想承认。直到,十五分钟后,门板,被敲响了!

    *

    “能把我的钱包还我吗?”

    还是那个声音!

    她真找过来了!

    小乐握着刀叫:“钱包不在我这儿了,我把她扔到玉角巷附近了,你自己去找吧!”

    敲门声没了。难不成,那个女生走了?

    小乐壮着胆子从床上下来,一步一步地走到门边。悄悄从门缝里往外看,结果,他才把脸贴到墙板上,便觉得整个人和墙板咚的一下全飞了起来。直直砸在对面的墙壁上……

    咣的一声摔下,想跑,却被门板紧紧地压住了!

    搞什么?他住的这屋子是一家倒闭小作坊的烂屋子,那门板轻得什么似的。平常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推开。可今天,却象是一块钢板一样,紧紧地把他压在墙角的缝隙里。而且,压住还不断,还一点点的往里挤,挤得门板旁边的木板一段段地裂掉,压得他都快喘不上气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你想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说,我想干什么?”女生的声音冷得象冰一样,冻得小乐直打哆嗦:“我偷你钱是我不对。但也用不着把我弄死吧?大不了我帮你把钱包找回来。要不然,你要多少钱,我给你弄。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,我会缺钱?”女生笑了,可那笑声却比刚才还让小乐紧张。废话,有这种本事的人会缺钱?小乐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了。可是让他求饶,他做不出来。他是偷了怎么样?他是小偷没错,可他不是孬种!

    然,下一秒,他觉得,他还是当孬种算了!

    因为这个女生居然一扬手,就把他举在了半空中!

    *

    真的是举!却不是用手直接举。

    那块木板飞了,所以小乐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女生现在的样子。右手轻扬,手掌向上空托,然后,他就……这么被举起来了?

    “高人!仙姑!饶了我吧,我再也不敢了!”

    小乐怕高,从小就怕高。他妈还在的时候,他连站在阳中小凳子上,给他妈的花浇浇水都会吓得面无人色,更别提象现在这样身下什么也没有,让举了这么高了。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。

    可那女生,却还在那里笑,手掌轻轻地上下浮动。然后,他就象被人拎住了尾巴的老鼠一样,随着那女生的手一直上下浮动。吓得他频频尖叫!可那女生却象是玩上了瘾一样,不但上下晃了,还左右摇,最后更是象晃手绢一样,把他在空中乱摇乱晃。开始小乐还知道吓得尖叫,直到那女生,把他象晃手绢一样晃起来后,他干脆眼前一黑……

    晕过去了?

    卫铃收起了手,叭嗒一声,那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摔都没摔醒啊?看来是真晕了。

    卫铃四周环顾,这屋子还真是破,除了能蔽点雨外,可能连遮风也做不到了。南京的冬天其实也很冷的,而这里没有任何的取暖措施,只有,一张缺了两条腿,被砖头硬抬起来的床上,堆了三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棉被。

    走过去闻了闻,卫铃捂住了鼻子。随手拣了一根棍子挑开棉被,下面只有几身看上去象是洗过的衣服,叠得倒是满整齐的。而枕头下面鼓鼓的象是藏了什么。拽开一看,卫铃楞了。

    书?

    这家伙的枕头底下居然放的是书?

    而且,特么的还是英汉大辞典?

    *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小乐慢慢睁开了眼睛。看着熟悉的破屋顶,松了一口气,他还活着。可是,特么的全身都在痛。

    “妈的,怎么碰上了这么个疯婆娘?”

    他才说完,便听到身后凉凉问:“谁是疯婆娘?”

    妈呀!

    小乐一路摸爬滚打就跑了出去,可是才跑了三步就觉得看到昨天那张破烂门板,直直冲他拍了过来。大丈夫能屈能伸!小乐马上回头,咣的一下跪在地上:“仙姑,我错了,饶我一命。”

    又被叫了一次仙姑,可是为毛更不开心了呢?卫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:“你为什么偷钱?住在这儿?家里没人了?”

    小乐楞住,这是……

    抬头,却看见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坐在他的床板上,手边……是他放在枕头下的辞典?

   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,想说什么,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卫铃苦笑了一下,轻轻地摸着手边的书脊:“你背了多少了?”

    小乐没说话。

    卫铃也没指望他会和她剖白心事什么的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。她也从不和她的室友们说她的事,更别提是陌生人了。她本来没必要管这人的,昨天一路追着他,不过也是为了出气。后来竟然发现她居然在盛怒之下可以控制住物体和人?十分兴奋便多玩了他一会儿。

    一个小偷,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。

    直到,看到他枕下的这本辞典。

    这屋子这么乱,可是这本辞典上却是一个黑指头印也没有。页脚被码得整整齐齐,若不是被一页一页翻得页边已经发毛了,倒象是本新书了。

    “你要是以后再也不偷钱,我就给你五万块,让你租个房子重新开始。你愿不愿意?”

    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了!

    可是,不偷东西?五万块?小乐牙根发痒,他特么的真是讨厌死这女人居高临下的姿态了。他妈死的时候,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来到了他的面前。“你只要叫我一声妈,我就把你带走。给你吃穿,供你上学。”

    当年他只有十三岁,尚且会一口唾沫啐过去。现在……好吧,他不敢啐,可是不说话总行了吧?

    卫铃看着这个男人笑了。其实,他不算男人。虽然个子挺高的,足有一米八了,皮肤黑黑的也很粗糙。但这么孩子气的作派……倒象是更小一些了。

    或许,真是她很过分,很无聊了!

    居高临下的姿态,其实真是很讨厌的。

    卫铃没有再说什么,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就走了。她一毛钱也没留下来,而她的钱包也早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。走出这一片乱糟糟废弃拆迁的地方,转过一个小角便又是繁华热闹的城市。

    衣着鲜亮的男男女女在路上或急行,或闲步。礼拜天了,大家都可以休息玩耍了,挥霍一周赚来的钱和自己的快乐。

    可是,她的快乐在哪里?

    她轻易地救回了那个老头的命!就在她爸爸被癌症折磨了八年,最终仍是难逃一死的九个月后。